47、夜斗(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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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恶汉听了都发出低低的笑声,也觉得一次干掉二三十口子人不太现实。

秦少泯又道:“下午挨打的弟兄,金银到手后,每人在那几个点子身上扎上几刀出气。妈的,咱兄弟在长安城里也没受过这鸟气,还能在这小县城里栽了跟头不成?”

听到除了拿钱还能出气,恶汉们的心气更高了,纷纷抄起了家伙,甚至有人喊出了大当家英明的口号。

秦少泯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对属下的掌控似乎又回来了,这种感觉让他有点熏熏然,比刚才连饮四五碗烈酒还要过瘾。

带着熏然之感秦少泯一挥手,挺刀拉开房门率先冲了出去,一群恶汉也猫着腰随着跑过了街道,尽数摸进了客栈。

苏练他们投宿的客栈对面,一个中等人家的宅子里,秦少泯正翘着腿坐在一楼的桌边,头上用白布缠了几圈,依然有猩红的血迹渗出来,看上去十分扎眼。他端起酒碗,猛得一口灌下,却牵动了伤口,嘴里忍不住发出丝丝的抽气声。伸出手在头上伤口处虚虚按了按,秦少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墙角被堵住嘴五花大绑的几个人。这几个人才是宅院的主人,被秦少泯带人骗开房门闯了进来,顺手打翻捆起来扔到了墙角,此刻正在秦少泯的注视下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秦少泯裂开嘴无声地笑了笑,他很喜欢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因为他表面风光,却时时生活在畏惧的包围之中。在长安时打了吏部待郎的公子,因为畏惧他落荒而逃。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陈仓县,居然也能冒出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对自己比划着刀子,生生把自己从“双头蛟”割成了“独头蛟”。秦少泯心里清楚,在那个兔儿爷的长剑划过额角,把自己头顶上的肉瘤挑得冲天而起的那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畏惧,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所以他不敢争、不敢闹,平时拍着胸脯大叫自己是一条好汉的豪情在那一刻如放出的屁一般被风吹散,当对方放自己离开时,就那么灰溜溜走了,连一句撑面子的狠话都没有留下。手下那帮兔崽子虽然抛下自己跑得风快,可一定支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自己没种的样子肯定全都被这些小子察觉了,要不回到窝里收拢手下时,这些兔崽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都与平日不同,分明含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秦少泯转着眼珠,偷偷打量着身旁或坐或立的十几个手下,又给自己添上一碗酒,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平日里自己的酒碗空了时,早就有人抢上来效劳了,可现在呢,就连最爱抱自己大腿的秃子也只是吊着受伤的手臂没精打采地靠在墙上,半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妈的,也不知这小子是真没看见老子的碗空了,还是装没看见。秦少泯气哼哼地想着,又扫了几眼主人家的女眷,挑了挑眉毛暗道:这娘们虽是生得粗手大脚,不过还算水灵,待一会儿办完正事,不妨回来找找乐子,也泄一泄今天被人羞辱的火气。

想到今日要办的正事,秦少泯心头没来由地掠过一阵烦躁:这何真进去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传回来?难道是被人识破了?脑中转过这种可能时,秦少泯打了个激灵,白日见了几个小贼的身手,若是事情败露,只怕自己这一帮人全讨不得好去。再一盘算,秦少泯又晒笑起自己多虑来,要是被识破了恐怕这阵那帮人早打过来了,几个刚出道的小子,肯定没有耐性。再说了,同去的还有两个兄弟在店里看住掌柜的和其它几个伙计,就算何真露了马脚,他们二人也能喊一声报个信吧。

秦少泯晃晃脑袋,一仰脖又把酒干了,空碗扔在桌上发出一串脆响,还是没有人上前倒酒。秦少泯暗骂两声,知道人心散了,队伍难带了,若是拢不住手下这批兄弟,自己会是什么下场?秦少泯不敢多想,脑中马上浮现出一个阴测测的身影,那是从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华先生”。手下人不知道他,秦少泯可清楚的很,这十几年来华先生异军突起,关中黑道上的堂口或明或暗都听他号令。在华先生手下做事,兄弟够多拳头够硬就有地位,失了这帮兄弟,自己在华先生眼中连条狗也不如。再想想华先生对无用之人的手段,秦少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咬咬牙,秦少泯下定决心:这宅子里搜到的财物,再加上对面那兔儿爷身上的金子,做完这一票手头就宽裕了。妈的,有钱就是大爷,这帮兔崽子再不听号令,把他们全都剁了,爷往西走,到玉门、到酒泉、到迪化去,有钱到哪里不行?就不信你华先生的手能伸那么长。想到这里,秦少泯心下略定,又连干了两碗酒,身上开始热起来,只觉得胆气也恢复了几分。借着酒劲壮起的胆色,秦少泯蹭地从桌边立起来,冷冷地扫视了一下无精打采、信心不足的手下,腾腾腾地迈步上二楼去了,他要亲自从二楼了望一下,看看对面客栈中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秦少泯也算是个谨慎的人,虽然派了本家兄弟秦二苟留在二楼张望,但却没有掌灯,怕的是灯光在窗上映出人影,一旦被对面的点子发现就没戏唱了。

秦少泯伸手在身前摸索前行,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秦二苟正撅着屁股趴在窗前朝街对面的客栈张望,便低声问道:“对面可有动静?”秦二苟回头望了望,闷声叫了句大哥,摇摇头,又趴回窗边认真地干起侦察敌情的工作。秦少泯看着秦二苟的动作,心下竟是一暖: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一点不错,现在肯老老实实听自己安排的也只有这个兄弟了。别说,二苟做事还真是一丝不苟,看来当初把他的名字从二狗改成二苟还是不错的。一会事成之后给他分多少银子合适呢?秦少泯正在乱七八糟地琢磨,忽听秦二苟低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秦少泯忙扑到窗前,在窗纸上舔出一个洞来,把眼睛凑了上去。只见对面客栈的门开了半幅,何真躬着身子溜了出来,冲着这边做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头一低就钻到背街的暗影里去了。秦少泯不由暗骂一声:滑头,遇到见血的活就闪。心中却是快活起来,两眼之中仿佛已看到兔儿爷钱袋里的金叶子在向自己招手了。

秦少泯直起身来,拍拍秦二苟的肩膀道:“兄弟一会儿你留下,看住这宅子里的几口人,哥哥带着小的们去去就回。”说完趾高气扬下得楼去,一脚踏在张椅子上,抽出腰刀奋力晃晃,压着嗓子鼓动道:“弟兄们,点子已经被放倒了,身上的金银就等着咱们去拿了!”

原本生怕再被胖揍一顿的恶汉们听见金银二字,眼睛都瞪圆了,立时就嚎了起来。秦少泯严肃地止住了众人的叫声:“轻点,轻点,惊了四下的邻居引来官军还怎么去拿钱!都给我听好了,一会儿进去,手脚都轻一些,客栈里还有其他人等,总不能全都杀了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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