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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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从××酒店开车出来兜风,天气非常好,日暮还没有降临彻底,黑暗的星辰已经占领了天空幕布的高地,河边路灯鳞次栉比,暖黄的光球犹如万家灯火,照的他越发孤单寂寞,他闷得很,泊好了车沿清溪川河散步。两岸砖道铺的极整齐,河道修的也规整,保持着一个宽度,弯弯曲曲地拐向前方穿过一个又一个矮矮的桥拱,河水也清浅,连四周围的游人都是慵懒而惬意的。有微风徐徐吹来,舒健昔压抑的心情竟然得到奇异的缓解。

就有那么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姑娘,她出现的不早也不晚,正正好好赶在他寂寞的生命里。带着棒球帽和口罩,坐在河边把脚探进去,一动一动地逗着河里毛茸茸的小鸭子,风一吹来,她的长发也跟着摆动,毛茸茸的带着毛毛边,像河里那些小鸭子一样有质感。清溪川是政府为调节环境而修建的,每到傍晚,出来散步的民众不少,恋人,夫妻,孩子,老人三两成群,这么多人中就那么一个姑娘浑若无人地坐在那里嬉闹,他不由得被她吸引,出神地看着那个姑娘的一举一动——她是那么的生动鲜活。

突然在她身上体会到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于他来说却是永远的望而不能,即:自由。

那时候他年纪不大,24岁,在成长的年纪里忙着遵循家族的训养:当兵,读书,识礼。谈过几场无关痛痒的恋爱,每次总是不到两个月便分手。最长的一次是半年,对方是他在德国大学的学妹,是学计算机的,法德混血,漂亮又聪明。他们是在大学社团组织野营时认识的,他小时候是孩子王,当兵时又是新兵蛋子里头拔尖的兵王,场面上长袖善舞从来不在话下,还是校里学生会长呢。她追的他,分手时,两个人刚做完爱,学妹哭起来像个SD娃娃,抱膝坐在那里,生硬的哭诉,“Elvis,你根本不爱我。你看我的眼神里从来没有炙-热和渴-望,你表面上对我无微不至,其实你心里对我隔着一道墙。”

好像前几任女友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还不是很理解,后来,他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和人交往过,在他搞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时,这对交往的男女双方来说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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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是还小,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让凌冽的寒风吹走了似的。从医院出来好一会儿了,还是在哭,葱白的右手揪着自己的脖子掐,喉咙处掐的出了紫黑色的红痕,舒健昔心疼,伸手去拉她,“哭就哭吧,别掐脖子,你看看都变紫了。”

舒健昔的管家莱昂在开车,隔音板拉下来,后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郁好脸埋在他衣襟里,还是执意要掐脖子,也不说话。

被郁好哭得心烦意乱,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在哄孩子一样,“对不起,我错了。我...你不愿意的话,我暂时不会碰你还不行吗?...怎么就哭得这么伤心呢?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嗯,好好?”

车子还在往三环外行驶,上了高速,雪花狠狠地拍在车窗上,声音很响。音箱还是放着那首舒健昔偏爱的老歌《忽然之间》。郁好哭够了,安静的听着歌曲,仍旧掐着脖子,离舒健昔远远的,歪在座位里,头靠着窗,眼睛微微合着。

外公刚刚去世,家里恰逢变动,父亲步步紧逼,他真是又累又倦。那个姑娘就像是一缕清新的风夹杂着郁金香诱人的气息缓缓地吹进他烦闷的心里,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渴-望。

理智让他摒下心中奇异的想望,他只是重新回到车里,有几分怅然地握着方向盘准备发动车子。

忽然,在路灯浮动的光华里,一道白色身影——那个漂亮的姑娘,就光着葱白的小脚一路奔过来,后面跟着的几个年轻人,倒是被她甩得老远,她急匆匆地拍着他的车门,他以为她被坏人追想必是吓坏了,连忙开了车门拉她进来。

她俏生生的飞进来,呼哧带喘,摘下口罩,却是在大笑,对他说了一串韩语解释着什么,舒健昔拧眉,听不懂想让她说英语。那姑娘看他的表情,自以为了悟,脱口而出一句中文,正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哦,好吧,签名。”然后又用韩语嘀咕了一句,拽过他的手,用原子笔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还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车室内灯开着,是黄色的小花纹灯,颜色都是极暖的,影影绰绰的打下来正好垂在她白皙柔嫩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乖巧的伸展着,一根是一根,仿佛其上有细小的熏光在跳跃一样,看起来乖巧又祥和,忽闪忽闪随着她轻浅的呼吸有规律地颤动,好像是毛茸茸的含羞草,轻轻用手一碰,她就会自动开合。

太过美好的画面,看得舒健昔有几分恍惚,倒是心猿意马起来,咽了下口水,沉下目光,不自然地瞥向窗外。

三环外离着市区真是不远,最近平常回家的一条街正在修道,不得不绕路,这一绕就要绕个大半环,都走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有三分之一的车程。

舒健昔眯着眼睛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有那么一个女孩,也是在这样惫懒的夜里,垂着长发,光着葱白的小脚俏生生的跳到他的车上。那时候外公才去世不久,他周游列国的时候刚好旅行到韩国。那是一个喧闹而浮华的国家,首尔尤甚,市中心有一条贯穿东西汇向汉江的清溪川河,位于高厦之间,却河水清流,难得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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