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萨满驴车的秘密(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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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萨满屋报到。萨满屋郝总管对我嘿嘿笑,又上下打量我。我说你不认识我啊。他说你这一换装啊还真不认识。我脱了官服穿的黑布苦役服。我说你别挖苦我了,安排我干点啥。他说你想干啥?我说我能想啥,全听您安排。他说不是柳大人啦?我说不是。他说不是总编撰官啦?我说不是。他说得这就好安排,喂驴去吧,找黑娃教你。

黑娃是萨满屋赶驴车的车夫。二十几个萨满经常分批进宫当差,或去各王府当差,皇后特许她们坐驴车,配置十辆驴车供她们使用。黑娃是驴车头,三十来岁,是太监,手下几个车夫也是太监。他们可以住在萨满院里。我不行,我不是太监。我问黑娃我住哪?他说你还住啥?当差进宫完差出宫就是了。我问黑娃我当啥差?他说郝总管说了喂驴。

喂驴是个麻烦活,不是啥麻烦,主要是一天都得铡玉米秸、麦秸,还要多铡一些供驴夜里吃。我去之前有个人喂驴。一个人忙不过来加我一个。这人是太监住这院里,负责夜里的活。我就整天铡秸秆。驴子胃口好,可以整天不停地咀嚼。我来萨满屋后才知道,喂驴的得听赶车的。赶车说啥喂驴的就得照办。赶车的说喂喂,驴渴啦。我就得屁颠屁颠提水去。赶车的说喂喂,没瞧见驴饿着呢。我就得往槽里加料。更气人的是,赶车的在外面跟不上趟了也回来说,喂喂都给驴吃些啥料啊,咋跑不起呢?我就得往秸秆里加豆子。还有气人事。赶车的说我是御厨别老伺候驴子,也做个啥八仙过海闹罗汉伺候他们。我说哥几个这不行,我是苦役,不是厨子,你们馋了找厨子去。厨子从窗口探头说我哪会啊,你教教我得了。我一想也成,不是还要从他们嘴里掏情报吗,得像爷样伺候着,就说这也不是不成,只是这驴叫起来咋办。他们就叫那个喂驴的把今天的草料包了。我去膳房替他们做八仙过海闹罗汉,弄得满院子香。郝总管从案房出来问干吗干吗,一见我做的八仙过海闹罗汉馋得流口水,也顾不得吃素吃荤了,抓起筷子就开干。其他人也不傻,你争我抢吃起花儿开,一会儿便吃个盘朝天,舔嘴咂嘴问还有啥。

萨满吃素。萨满膳房配的掌案只会做素食,就是偶尔做点荤菜也不像那家人,所以郝总管和赶车的人成了馋猫。现在好,吃了我做的菜胃口大开,缠着我非做给他们吃不可,还答应我啥也别做,苦役也别当了,专门给他们做吃的。我暗自高兴,做好的给他们吃,与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定就搞到情报了,但嘴里却说那哪行啊,郝总管安排我喂驴呢。郝总管说你别耍嘴皮子了,现在叫你做饭就做饭,做不好罚你喂驴。我说做饭可以,你们不准挑食啊。黑娃说这成,俺们像驴一样喂啥吃啥得了。大家哈哈笑。我又提出,萨满吃素,你们吃荤,得把膳房分开来做,不然荤素混淆影响萨满伙食。郝总管说行,我去跟萨满头商量。

萨满头叫贺伊拉,是位五十岁老太太,在宫里干了几十年,据说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深得西太后和皇后赏识,除了皇上,全紫禁城的人都怕她三分,连李统领也甘拜下风。郝总管找着贺伊拉商量。贺伊拉早知道膳房悄悄弄荤菜但没发言,现在见郝总管说膳房要荤素分开,沉吟片刻说这哪行,要是萨满吃了荤丢了法力谁负责。郝总管说这您放心,保证萨满不沾一丝油荤。贺伊拉说那更不行。郝总官傻了眼,问哪样才行。贺伊拉左右一看压低声音说,笨蛋,柳崇孔做的御膳全紫禁城第一,谁不吃谁傻。他们哈哈笑。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萨满是不能吃荤的,所以荤素膳房分开很有必要,但贺伊拉法力无边,早已不为油荤所惑,凡做荤菜得悄悄给她留一份。投桃报李,贺伊拉同意内部解除我的苦役,拨膳房当差。

毛大臣说:“本大臣已撤了他的职,没得商量了,要商量的是谁接替。两位大人看谁合适啊?”

许大臣眨眨眼睛说:“也好也好。张大人您看谁合适呢?”

张大臣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要自己推荐他的人吗?便嘿嘿笑说:“还有谁?自然是蒋广宗啰。”

毛大臣说:“他啊……恐怕不合适吧。”

许大臣说:“也只有他了,要不先干着,不适合再调整?”

行苦肉计受惩罚来萨满屋做苦役是第一步。做苦役转为膳房当差是第二步。我为自己顺利完成打入萨满屋头两步而暗自庆幸。这两步是关键。我要是不能来萨满屋便没法弄到情报。我要是只做苦役就没法去弄情报。我现在在膳房当差就不仅仅是做菜,自然还得制作膳单、安排食材、领用食材,不足部分还得去外面采购,就有了四处收集情报的理由。果然,我这么一提出,郝总管就不好反驳,而膳房原来那位掌案心甘情愿做我的配菜,我就经常搭驴车进进出出。

这天我说需要出宫去买一些食材佐料。郝总管就叫黑娃驾车跟我去。我和黑娃坐车驶出紫禁城,来到城里最大的集市买了很多东西。临了我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黑娃说:“别急,我还要买点东西。”我纳闷,不是进城买食材佐料吗,他又不懂做饭,还买啥?就问:“我都照单买了还买啥?”黑娃嘿嘿笑。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唱的哪一出,又问:“笑啥?敢情有事瞒着我吧,那你买得了,我那边溜达去。”黑娃一把拉住我说:“也不用走啊,告您得了,给人带点私货进去。”

我听说过这种事。宫里太监、宫女、护军甚至娘娘都有一些特殊需要,宫里不供给,得自个儿解决。这其中就有违禁品,比如鸦片。宫里人吸食鸦片是不允许的,查着了一顿打,拨南园吴甸喂马去,可就有人偷着吸。这就需要从宫外购进所需东西,比如鸦片膏,分了云土、广土、西口土、北口土,又比如配套的太古灯、张胖儿钎啊啥的。其他人不敢猖狂,唯独萨满屋的主有这胆儿。为啥,因为萨满有特权,驴车进出宫不受检查。

我就对黑娃说:“你敢啊?抓住得一顿打,拨南园吴甸喂马去。”黑娃说:“不瞒您说,这事咱也干习惯了,不就找几个外快,多大事啊要不您……”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干吗?讨好我还是试探我?出门时郝总管叫他去屋里关门说事,是不是郝总管指使的?便马上回答:“算了,才没喂驴不想去喂马,你想喂马你干你的,我啥也不知道。”

毛大臣说:“那……”

许大臣说:“还那个啥?先这样吧。”说罢走过去掉头对大家大声说,“都别嚷嚷了,肃静。我们三个大臣商量了一下,既然毛大臣发话撤了柳崇孔总编撰官的职务,为维护毛大臣的威望,本大臣和张大臣也就支持了。这是一。二呢是总编撰官一职由蒋广宗接替。不过本大臣和张大臣是同意毛大臣的意见的,蒋广宗要是干不好,一样得撤职。蒋广宗你听见没有?”

蒋广宗原本坐在下面犯迷糊,听见我和毛大臣顶嘴才清醒,见毛大臣一怒之下撤了我的职暗自高兴,现在又见许大臣宣布他做总编撰官,更是喜出望外,也来不及多想就站起身说:“多谢三位大人栽培卑职一定好好干决不辜负许大人期望还有毛大人、张大人期望”

当天下午,内务府贴出一张告示,正式撤销我的总编撰官职务,任命蒋广宗做总编撰官,同时鉴于我竟敢出言不逊顶撞大臣,撤销我在内务府的一切任职,调萨满屋做苦役以示惩戒。

这就是毛大臣、周爷和我商量定下的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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