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女帝师四(29)(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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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无妨。朕明春亲征,在此之前,自然是除莠务尽。所谓‘物或损之而益’[108],些微扰攘,还受得起。”

高思诚无言可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叩首道:“臣以性命担保,四弟绝不会谋反!”

皇帝冷冷道:“三弟何以这样肯定?”

高思诚愈加焦急:“皇兄,四弟是任性了些,可大是大非上并不糊涂。是了,他与那西夏人交往之事,朱女录也是知道的,她也觉得四弟并无反意。”

我心头一颤。那一日在梨园,我告诉他若兰与我在仁和屯相遇之事,他明明承诺守口如瓶,今日却口不择言。知情不报的欺君之罪和内宫女官结交诸侯之罪,眼见是逃不掉了。也是,在高思谊的性命与对我的承诺之中,倘若只能选一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后者。

皇帝依旧不徐不疾:“如何不说了?有无约定什么?”高思诚仍是不语,皇帝接着道,“是有无约定分割天下后如何处置朕这个短命皇帝吧!”

高思诚惶急不已,伏地不起:“臣不敢!”

皇帝道:“兄弟恳谈,畅所欲言。你接着说。”

高思诚道:“既如此,请皇兄恕臣言语莽撞之罪。古有赠药之情、浇瓜之惠[107],止息边患,勋泽后世。四弟不过是仿效古人。”

皇帝不容他喘息:“止息边患,勋泽后世?莫非你看见了他们的书信往来?你怎知他没有泄露军情?怎知他没有约定你刚才所说的那些?!”

绿萼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道:“姑娘……”我不看她,只端坐不动,双手在斗篷中紧紧攥着罗裙,战栗不已,深恨自己一时心软将此事告诉高思诚,酿成今日之祸。

皇弟狐疑道:“朱女录?她是如何知道的?”

高思诚这才惊觉失言:“这……”

皇帝见他不肯说,也懒怠问下去:“罢了!通敌已是死罪,又何须谋反?你放心,朕会效仿当年汉文帝对待济北王刘兴居一样[109],念及军功,赐其自尽,罪止其身,并让他的儿子袭爵。朕已仁至义尽,不必再说了。”

高思诚反驳道:“四弟总西北军事整整八年,攻兰州,陷武威。冲锋陷阵,为士卒先。褒赏诛伐,与士卒平。倘若四弟真有异心,何须等到今日?再者西夏主昏臣乱,将卒离心,早已是强弩之末,我大昭拿下银川已是指日可待。如此外援,要来何用?!”

皇帝淡淡道:“你起来说话。”

高思诚道:“皇兄如若不允,臣弟长跪不起。”

皇帝微微叹息,颇含几分推心置腹:“但有反心,自是不论贤愚,都为他所用。三弟,你素来淡薄,如何懂得反贼的心?他和西夏人喝酒打猎、欢宴互酬之时,就该想到有今日。敌将生病,他赠药。军中缺赏,西夏就送盐过来。如此,两国还打什么仗?!战场兄弟相称,谁还能有必胜必死的决心?长此以往,必沮军心!即便他没有反意,通敌之罪是确凿无疑。‘赠药之情、浇瓜之惠’,殊不知羊祜与陆抗曾在西陵死战,羊祜败绩,这才怀柔。梁为小国,楚为大国,梁国不敢因衅交兵,这才灌瓜!那些都不过是两国战局胶着时为保边境民力的权宜之举,我大昭不日必将攻打银川,西夏并非不知。他们借此拖延时日,暗中战备,如此雕虫小技,他竟懵懂不知,实在糊涂!”说着长长吐一口气,口气蓦然一冷,“他以为朕和他一样糊涂?还是觉得朕是那个立白痴儿子为太子的糊涂皇帝司马炎?!”

高思诚毫不示弱:“皇兄圣明,既然明知这是西夏的计策,临阵换将岂不是堕入敌人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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